读书不怕晚,人读书到30多,读好书。
人到三十始读书,憾耶?当然是遗憾多多,在最应该发奋读书的年龄里却没有书读。幸耶?能够到了三十还有沉静读书的心境,还有不少的闲时光用来阅读自己心仪的书籍,也未尝不是遗憾中的幸运,或者说是幸福的事。
我的少年时代是上个世纪的七十年代,那时不仅物质生活极度贫乏,精神生活也极度贫乏,整个小学期间除了课本,几乎就没有读过课外书,如果说连环画算课外书的话,也就看过几十本连环画。初中是在乡镇中学念的,依然是应该阅读的书籍严重匮乏,再加上升学的压力,只是零零散散的借阅过一些章回体的演义类小说、知青小说、以及港台言情小说,即使是这样的书籍,也是数量有限算得上是奇货可居的,也是若想要看先排队等候的。记得最有名的古典名著《红楼梦》,我就是在升学前夕连吞带咽、一目几行的匆匆看完的,自然是也未及细细品味,因为后面还有排队看的同学一长串呢。当时跳出农门不容易,也算是费尽千辛万苦,终于考学到济南来,而到校后最幸福的事是学校有像模像样的图书馆、干净敞亮的阅览室,以及我钟爱的文学书籍,以我那时的眼界,各种名著和《诗刊》、《星星诗刊》、《诗神》等种种文学期刊也算是应有尽有了。虽然课业紧张,就业的压力也不小,但四年里也还是读了不少的中外名著,《儒林外史》、《简·爱》、《悲惨世界》、《巴黎圣母院》、《约翰克里斯多夫》、《普希金诗选》、《歌德诗选》等等,都是在那时候读的,年轻,记忆力好,读书受益很大,印象深刻。有些书则是借了看完了依然不满足,便节衣缩食地再去书店里买了来存为己有。
因为条件所限,三十岁以前读书也比较散,东一葫芦西一瓢的,买到什么或者借到什么书就读什么书,面也比较窄,不过是以文学作品为主。三十岁后的这些年,书读得则比较系统了,也比较驳杂,不再局限于文学名著,一者出版量多,购书的途径也多;二者,有少许闲钱,可以说大大提升了对于好书的购买力,只要在书店看到可喜可爱的书籍,就可以成套地买回去,然后一本接一本地读下去;三者,有了闲时以及闲适、恬淡的阅读心境,这也是关键的,因为对于爱读书的人来说,无书可读或无时间可读都实在是一种大苦恼。如此下来,家里的书存量可观,读过的书也是数量可观了。像古、现代书画论系列的书,我仔细读过的有六十余种,基本涵盖了历代著名书画家的理论;历代笔记、小品文系列的,有六十余种;钱穆的书,有二十种左右;《昆虫记》十卷本;20世纪世界诗歌译丛丛书,买到并阅读了不止一边的有五十余种;至于福克纳、格拉斯、卡尔维诺、略萨、布尔加科夫、卡夫卡、纳博科夫等人的小说全集或选集,是基本上读了个遍,其他的哲学、美学等等书籍,也是阅读数量可观。
虽然这几年我也确实写了不少文字,比如说诗歌,从数量上说,每年都有一百多首吧。散文随笔类的文字,每年也能写上几十篇。但相对来说,我还是懒于写勤于读的。正如止庵先生所说:“某本书一读再读,或某类书读得多了,不无想法,难以忘怀,就想写它下来。当然不写亦无妨。因为书既读过,要论获益多少已经有了”。是呵,书既读过,要论获益多少已经有了,再者,平时白天在单位劳碌一天,晚饭后躺在沙发上或者半靠在床头,读起书来感觉很舒服,也很惬意,很美好,于是这一读,往往就是从9时读到11时多,也懒得起来去写大字或者去电脑前端坐敲打文字了。每年的五一、十一黄金周,我也经常是“大门不出,二门不迈”,倒是成了我集中读书的黄金周。一个国庆长假下来过目的书籍就有厚厚的一摞。其他的零星小假期,也都被我用来集中读书了。从书店买来一册书,很快就会读完,然后再去书店买一批。
关于读书,曹聚仁曾说,读书最难;读书是把别人的思想历程重新走过一边,不知不觉会成为别人思想的俘虏。把别人的思想砖头在自己的周围砌成一堵墙头,把自己关在里面;这样的书痴子,他就永世不会写一篇像样的文章。
这是说读书不容易。
如果说,少年时读书是用眼睛读书,青年时读书是用心灵读书,那么,人到中年,则是用阅历用思想读书了。而且对于所读的书,也越来越挑剔,不再有“剜到篮子里就是菜”的存念,因为越来越觉得时日紧迫,要读自己最想读的,最应该读的,不为应付考试读书,也不存功利之念。这样读下来,感觉读到的好书也确实多多。自己感觉获益也多多。不敢说自己读书能读出别一种洞天来,但能够在自己喜欢的文字中读出别一种滋味来,读出别一种会心来,也是不虚读书了。
人到三十始读书,与书,与思想,与文字,有碰撞,有契合,有拨动,有心会,有灵通;能够让自己沉潜下来,心境淡定从容,这样自适其适,以读书为乐事、美事、幸福事。我想,这也很好。也可以多少弥补少年时想读书却无书可读的缺憾了。